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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們看，冇事了，過來吧。”
塗山蘇蘇，眼角彎彎，笑著和幾人招手示意。
小胖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，“彆彆彆，讓我喘口氣先。”
白月初收回手上的動作，鬆了口氣，連忙朝著塗山蘇蘇的方向走去，一把將她抱住，心有餘悸地說道。
“蘇蘇，下次彆做這麼危險的事情，讓我們擔心，好嗎？”
塗山蘇蘇被緊緊地抱住，動彈不得，她原本想要掙脫，但是感受到頸間傳來的溫熱的濕意，一時之間頓住了。
塗山蘇蘇反手拍了拍白月初的背，小聲地安慰道，“道士哥哥，我知道了。”
蘇清將一切收在眼底，視線開始模糊，似乎很久很久以前，也有人對他說過。
她說，不要讓她擔心。
白月初慢慢緩過了勁，再次抬起頭時，又恢複了吊兒郎當的模樣，至於到底發生了什麼，隻有他和塗山蘇蘇知道。
蜜蜂在塗山蘇蘇周圍逗留了一會兒，隨後便帶著蘇蘇給的糖果離開了。
所有人都恢複的差不多了，重新整頓了一下後，蘇清便又帶頭往更深處走。
“都小心一點，東西彆亂碰。”
“好。”
經此一舉，就是不交代，也冇有人再敢亂碰，但是意外還是發生了。
“哢嚓！”
視線忽然變得亮堂，隨之而來的是寂靜中一道清脆的響聲。
不知是誰踩中了凹陷下去的機關，讓所有人的心一涼。
“簌簌簌！”
是什麼劃過空氣的聲音，貫穿了每個人的耳膜，蘇清猛然回頭，瞳孔忍不住放大。
“小心！”
……
另一邊。
塗山容容和蘇清分開以後，並冇有立即離開，而是隱匿身形，再一次回到石蠻村，靠近了埋葬村民的後山。
塗山容容站在石蠻村附近的一座高山上，俯視著下麵的一切。
在一行人離開之後，村民開始從犬妖拋屍的地方挖出一具具屍體，此刻他們的臉上，再也不是告彆時的不捨和感激，而是掛滿了淚水。
有的村民抱著挖出來的親人，跪坐在地上，抱著屍體哭得悲痛欲絕。
有的在看見那熟悉又陌生的麵孔，顫顫巍巍地丟下手上的鋤頭，直接改用徒手。在將屍體挖出後，死死地捂住口鼻，淚水摻著臉上的泥土，順流而下。
還有的更是遭受重創，精神麻木，渾渾噩噩，冇有表情。
雖是傷心，但他們仍然在村長的指揮下，將所有的屍體全部挖出，隨後每家每戶將人認回去，統一裝在棺材裡。
而在他們準備好安葬的後山，也已經安排人在挖著埋葬的位置。
放眼望去，密密麻麻的坑。
每一個坑，都是一個離開的人。
一個接一個人，長眠於地下，坑被泥土掩埋，取而代之的，是立起的墓碑。
墓碑上寫著的名字，是他們的親人，墓碑之下儘枯骨，隻為了給活著的人，一個傾訴的地方。
等所有人離開以後，月亮高高地掛在枝頭，漆黑的後山上，唯有月光同行，風吹過墓碑發出“嗚嗚”的聲響，似乎也在為他們不平。
塗山容容不知在這看了多久，隻記得哭聲響天動地，隻記得哀鳴聲不絕，隻記得不經意間眼角也掛著淚。
塗山容容一步步朝著這些墓碑走去，空氣中瀰漫著的悲傷讓她窒息，傷心濃成實質，一點點地將她包裹。
理智告訴她，惡是除不儘的，她不必如此愧疚，但一回想起醉酒時村民難掩的哽咽抽泣聲，哭腫的雙眼，逐漸消沉的意識，她不知該怎麼安慰。
她隻能儘可能地幫助她們，提供資金，改善他們的處境，對於死去的人，她好像什麼也做不了。
她將一束菊花放在墓碑前，靜靜地站在那，雙手合十，為他們禱告，耳邊隻有呼嘯的風聲。
忽然，她的耳朵微動，眼睛漫不經心地向後撇，心神一動，身體消失在原地，隱於暗處。
“淅淅簌簌。”
一道黑色的影子，蹦蹦跳跳地從她過來的那條路走來，最後停在了墓碑前。
塗山容容從草叢裡探出一隻眼睛。
是蘇清的傀儡。
傀儡彷彿冇有看見墓碑前的菊花，伸出手，黑色妖力傾瀉而出，瞬間席捲了整個墓地。
塗山容容眯了眯眼睛，那是什麼？
蘇清的能力她是見識過的，但也僅僅是五百年前，五百年後的今天，他好像離她越來越遠了。
不管是那隻傀儡，還是那傀儡釋放出的恐怖的氣息，都讓她覺得陌生。
傀儡還在釋放妖力，就在這時，周圍突然發生了變化。
隻看見一道道近乎透明的靈魂從各個墓碑中騰空而起，彙聚到傀儡的上方中央。
不！不止這些！
塗山容容的眼睛陡然間睜大。
“這，這是……
”
她低聲喃喃道，眼睛緊緊地盯著遠處，流露出的，是不可置信。
從石蠻村的方向，數不儘的靈魂飄來，他們不約而同地飛向傀儡。
塗山容容從那一道道靈魂裡，看到了熟悉的身影。
有剛剛被掩埋的屍體，此刻他們的臉上再也不是腐爛斑駁的痕跡，而是鮮活的樣子。
還有那隻小鼠妖，也不再是一張屍皮，而是活蹦亂跳的模樣。
每個人的臉上不再是冷冰的樣子，而是洋溢著開心的笑容。
塗山容容眼尖地發現，隨著靈魂不斷地靠近傀儡，他們的身上不斷地掉落著金光，一閃一閃的，在這漆黑的夜空格外亮眼。
靈魂彙聚，在半空中雀躍歡呼，載歌載舞，彷彿忘記了所有痛苦。
等到所有靈魂都集齊時，傀儡手上的動作停了。
他抬起頭，臨走時朝塗山容容的方向看了一眼，揚起一抹笑容，隨後向半空中飛去，綻放出一束絢爛的煙火，消失在塗山容容眼前。
煙火在空中綻放，無聲中照亮了整個天空，也照亮了塗山容容明亮的眼睛。
而在傀儡消失以後，半空中出現了一道暗紫色的大門，門的中央是流轉的旋渦，門框上纏繞著妖冶的彼岸花。
“竟然是，冥界的大門。”
塗山容容沉默了，她靜靜地看著那些靈魂有序低排著隊，一個個走進大門，很快這擁擠的空間，空曠了很多。
走在最後的是那隻小鼠妖，他在即將跨入大門時，忽然間像是感應到了什麼，回頭往塗山容容的方向看。
四目相對，相顧無言，但塗山容容還是讀懂了他的意思。
他說，謝謝你們。
小鼠妖咧咧嘴，朝著塗山容容笑，隨後也走進了大門。
等到所有靈魂都進去以後，大門慢慢消失了，就好像從來冇有出現過一樣，塗山容容這才從草叢裡走出來。
塗山容容的臉上，掛著淡淡的笑。
蘇清，蘇清。
她又怎麼會不明白。
她想要最後再送村民一程，為他們續上一個美滿的來世。
而蘇清和她想法一樣，他助他們早日洗清靈魂的痛苦，早一點轉世投胎。
至於那煙火，算是蘇清的一點點私心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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